郑导松了一口气：“有些演员代入的太深，感同身受就会情绪失控。”他拍拍夏桑的肩，语重心长：“你还年轻，未来可期。不用把自己逼的这么紧。”
夏桑点点头：“谢谢郑导。”
郑导又看她一眼，和傅峥嵘交换了个眼神。
傅峥嵘道：“我看着她，你们先拍别的。”
拍是拍不成了，江桐那边恐怕也得再做心理辅导。
郑导拿着资料，朝监控器走去。
副导演和余清泽都坐在那边，还在看刚才的片段。见他走来，正要打招呼，郑导摆摆手，问他们：“怎么样？”
隔了两秒，余清泽给出一个相当高的评价：“非常……震撼。”
郑导笑了：“本来江桐台词卡壳这里，我就该喊咔的，但是夏桑演的太好了，我不忍心打断她。后来她的情绪把江桐也带入戏了，我就更不忍心打断了。”
郑导把录像调回去，又慢放了一遍：“这段戏算是江桐进组以来，拍的我最满意的一条。虽然她被夏桑抢镜抢得厉害，但也算发挥很好了。”
可惜因为夏桑最后情绪失控，这段镜头终究还是不能用。
“不过这种沉浸式演技容易伤身，我看夏桑那姑娘最后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劲。这几年，不老有什么演员自杀的嘛，这么好一个苗子，可不能毁在上面了。清泽，同样是演员，你说的话应该比我有用。有空劝劝她。”
郑导这边布置完任务，又去找了江桐。
其实江桐的水平，他在接下这个本子的时候，心里就有数。
奈何资本力量雄厚，连余清泽这样的咖位都愿意做绿叶给江桐抬轿子，他一个导演还有什么可说的。
况且这年头流量当道，是人是鬼都自称演员，能静下心把剧本看完就能炒敬业人设了，上一个被他踢走的女二号因为档期问题，竟然厚颜无耻的提出抠图代替正脸拍摄。
江桐属于没什么天赋，但起码还遵守演员本职的，所以郑导也愿意点拨她一两句。
“小江。”郑导直奔主题，“你不要遇到演技比自己强的人就心生怯意，像夏桑那种发挥，属于用力过猛，我待会儿会说她，你演好你自己的。只要你不露怯，发挥正常，这段戏就会成为经典。”
郑导这话等于明着告诉她：夏桑的演技比你强，你被她压住了。
江桐暗自掐了掐手心，面上扯出一抹笑意：“郑导，你想多了，我是被夏桑吓到了。接下来我会好好演的。”
她不肯服输是好事。郑导点点头，又说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：“当年是梁朝伟拿了金马影帝，而今刘德华凭借天台那段经典在DY上狂吸上亿关注。做人啊，不要以一时的得失来看高下，你们俩都是很有前途的演员，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互相成就。”
到郑导离开，江桐脸上的微笑都无懈可击。
等郑导走远了，江桐忽的转过身来，狠狠的把手里保温杯摔了出去：“你们都瞎了吗？我哪里不如她！”
助理：“桐姐……”
江桐沉着脸，忽然看向她：“我让你们收集的夏桑的黑料呢？”
“都、都有存着……”
“从今天开始，一天放一条，一直到她离开《山河赋》剧组为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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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组里其他人都忙着整理现场，拍下一条。
傅峥嵘按医生说的，拿着消毒水给夏桑劈了的指甲消毒，她一会儿还要接着拍，手指上不能贴创可贴。
夏桑脸上那层厚厚的粉都被泪痕冲开了，斑驳的一块一块的，眼眶通红全是血丝。
心莫名抽了下，抬手就在她后脖子里捏了一把：“想到什么了，哭这么凶？”
印象里这姑娘当年被人拿着菜刀追债到家门口，都没掉过一滴眼泪。
夏桑没有焦距的眼睛慢慢转过来，对上他关切的眼神，下一秒，啪——
一个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他脸上。
傅峥嵘：“？”
夏桑揉了揉手心，半开玩笑的说：“我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”
“接着扯。”傅峥嵘根本不信。
夏桑撇撇嘴。
想到昨天他给自己看的那份文件，心里酸酸涨涨的。
刚才那场戏，她知道自己是个女二，应该收敛的，可就是不甘心，一不留神用力过猛了，把江桐的女主风头抢了，也把自己演出幻觉了。
“不就是被个负心汉踹了，有那么难过吗？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？”他边说边哼笑着挺挺胸。
言下之意，他就是那个现实里更适合她的。
夏桑一抹脸：“男人算个屁。老娘国公府千金，下嫁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，到最后被他一杯毒酒赐死，死后还被抄了满门，简直傻透了！看看人家沈妙多聪明，被皇帝踹了转脸就搭上祁王，男人都是裙下臣是她利用的工具，一心搞事业，最后还熬死了祁王垂帘听政，享无上荣华。”
搞事业不香吗？为啥要当他鱼塘里的一条鱼？
刚走过来的“祁王”余清泽，听到这话忽然后脊背一凉。
夏桑透过傅峥嵘肩膀看到他，直爽的冲他打了个招呼：“余老师。”
“好点了吧？”余清泽走过来，朝傅峥嵘看去，“傅总，我跟夏桑聊聊戏。”
傅峥嵘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，眯了眯眼，刚想说“就在这聊”，不远处有人喊他：“峥嵘——”
江桐下了车，几步走到他面前：“奶奶打电话找你。”
傅峥嵘又回头瞥了眼夏桑，起身朝那边走去。
……
“跟傅总挺熟？”余清泽还算敏锐，也能察觉出她跟江桐之间一丝微妙的气氛。
夏桑没回答他，而是问了句：“有烟吗？”
余清泽一愣，才说：“在助理那，你咋还抽烟——”
夏桑看着他眨眨眼。
余清泽无奈，起身：“行，你等会儿，我去拿。”
他刚一走，夏桑就拿出手机打给赵筱宁：“你让沈朝明那边防备着点，我总感觉最近江桐要放大招。”
赵筱宁一听就头大：“不是吧，她都黑了你这么多年了，还藏着什么大招没放啊？”
“我也说不清楚，就感觉她以前还装一下，现在好像狗急跳墙了，连装都不屑装了。”
“那你在剧组会不会有危险啊，要不要我过去陪你？”
夏桑刚想说什么，余清泽已经拎着一包烟和打火机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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