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”
天上灰暗，看到郭椤城的城墙时，我也不知走了多久。只见江眀棋脸上和裸着的上身趟着一滴滴的汗水，盈润光泽，还冒着热气.....我不禁舔了舔嘴唇，“我是不是很重，要不你放我下来，我自己可以走。”
“这都要到了，你才说？”他瞪了我一眼，“把头藏到被子里，进城了。”
“喔。”我往被子里拱了拱，从头到脚地埋进了被子，感到他走了一阵，忽然俯身把我放下，随即就是一阵熟悉的味道扑头盖脸地袭来。
——牛粪！
“你做什么？！”我正想探出头看个究竟，又被他摁了进去，“要是发现我这么带着个坤元，会有麻烦。”他语气冷静，一边说着，一边继续往铺盖上铲牛粪。
大启王朝律法严酷，对数量极少的坤元更是维护倍加，明言规定，伤杀、劫掠坤元均是凌迟之罪，绝不姑息。我们俩现在这样，确实很反常，但......
“抱着一床沾满牛粪的被子不是更可疑么？！”
“忍着。”他用牛粪铲子拍了拍我，“你有味道，要是碰见乾裔的军官，很容易被闻到。”
我道：“我有什么味道？不就是寡廉鲜耻的臭味么！”
“你很香。成了么？”他道：“闭嘴。”
“有多香？”
他把我脑袋往里摁，“二月的山茶，五月的丁香，八月的银桂，腊月的梅花。成了么？”
“俗气......”我心里喜滋滋，乖乖噤声。
随后，听到他和人说了什么，我只觉一轻，被他用绳子拉到了车上，盖了一张草席，又铺了几层东西，一阵轱辘声后，似乎停到了城门口。
北地多乱，稍微叫得上名字的地方，哪怕是吃糠咽菜，也要修筑高大的城墙，否则，一旦遇见蛮族南下劫掠，那便一点也抵挡不住铁蹄的践踏，有了城墙防护，才有一方安居乐业，这些城池也才不至于像小的寨子或者部落一样，在提心吊胆中慢慢荒芜。
郭椤城也算是关外的大城，城防自然不必说，东西两个城门，向来只有从东门进出。。
“哟，这不是盐铺沙么，个把月不见，怎么弄得这么狼狈？老天开眼啊，你总算被抢了！”守门的人似乎和他相熟。
“遇到一伙流民。你们再不管，不久就要乱到城门口来。”
“我就是个小小门神，跟我说有什么用？要说跟皇帝说去，让他别只顾着北御府那帮亲儿子们，好歹也拨点粮饷给我们来呀，要人没人，要马没马的，管个球！”那人声音渐近，车子一斜，似乎是被他踩住了轱辘，“你的货不是一向给镇远那帮人运吗？这回怎么单打独斗了？”
“路上碰见的。你们陈都尉在不在？”
“巡防去了，怎么，给他带的货？”
“穹鹊山的马麝，要不要查？”江眀棋掀开一层，车子一轻，那人似乎捂着鼻子退开了好几步，“娘的，怪不得老远就闻到一股骚臭！这玩意儿也就那些有钱人当宝贝！”
江眀棋笑了声，车子又重新动了起来，没走出十步，却又忽然听到那人大喊了一声。
“站住！”
车轮顿住，江眀棋语气似有不耐烦：“还有什么事？”
我心里不由一紧，屏住了呼吸。
“来来来，我看看，啧啧，你背上这横七八竖的印子......”那人大笑了几声，“艳福不浅啊！哪里的婆娘这么带劲儿？”
江眀棋冷笑道：“哪有你爬梅四娘的墙头带劲儿。”
“我操！你他娘的小点声！快滚快滚......你们几个笑什么？要是敢说出去，老子把你们一个个的都骟了！”
随即就是一阵粗俗下流的调笑声。
好在江眀棋也没多停留，推着车子过了城门，轱辘再没停转过，直把我颠得浑身发麻，似乎穿过了热闹的地方，越走越僻静，许久，终于停下了，江眀棋把我从草堆里扒出来，我探出头，实在挨不住那味道，胃里一番，干呕了起来。
“臭死......呕！”
缓过气来，我看了一眼四周，发现是个两层小楼围起来的院子，有些破败，却好在清净，我没心情多打量，瞪他道：“你怎么知道那人爬那个什么四娘的墙头？你们撞上了？”
“.......”他一边把我从被子里剥出来，一边道：“你脑子里成天能不能想些好的？”
我道：“爬墙肯定是大半夜，你大半夜没事到人家屋外溜达什么？不是意图不轨是什么？”
“你倒颇有心得。”他冷笑了声，“这北边十六城，一更就宵禁，大半夜我怎么出去溜达？”
我张大了嘴，“难道你早就在她屋里......”
江眀棋捏住我下颌，迫我闭了嘴，有些哭笑不得，“你再乱说？”
“不了！”我连忙摇头，含混说着，伸手想抱他，他用手掌抵住我额头，嫌弃道：“先洗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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