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

弄妆

首页
关灯
护眼
字体:
第95章(2/3)
上一页 返回目录 加入书架 下一页

我脑中混沌,不知说什么。

圣子在北狄人心中等同皓月,此计的确见不得人,一旦披露,伐灼反会与横秋为敌。所以那日,嵇飞鹏要将那些流民斩尽杀绝。退一万步,就算被发现,也是与皇帝有嫌隙的李徵钰所为,与大启朝廷无关。泱泱大国,何至于如此卑劣?

 这却也不是李徵钰滥杀无辜的借口,他守的,正如他自己所言,只是李家的江山,蝼蚁之民在他眼中,从来不算什么。

“周广瑞还看见了谁?”李徵钰忽然问。

“......”我强自镇定,回道:“那日混乱,他忙于逃命,只记住一个面上有胡须的人......还一口笃定是汉人。他年纪小,想来是吓坏了,距离又太远,也没看得多清楚......”

李徵钰听了,不予置评,略微勾了勾嘴角,“那也该找到吕雯雯了?”

我僵硬点头,

“瑜儿每日都念着那小姑娘,不让他出去寻,都发了许多脾气,找个时候带来让他看看吧,也好放心。”

“......”我不得不答应,小声道:“是......”

“只是周广瑞的娘死了,他恐怕会想着报仇,今后何去何从,你自己与他说吧。”

“是......”

殿中一时尴尬沉寂,我见李徵钰抬手拿文移,似要批阅,便连忙伺候研墨,将狼毫蘸了,恭谨送到他手边。

“枯润适中,研得很好。”他看着砚台,“但你不是说年年目睹饥寒之灾,没有兴致学这些文墨之法吗?”

我愣了一瞬,全身的血液霎时从脚底倒逆而上,冲得眼前发黑,啪嗒一声,毛笔也摔在了桌上。

此话只在第一次去流霜阁时对凌景奕说过。

“身子还是不适?”李徵钰见我失态,微微皱眉。

我连忙摇头,顾不得眼前发麻,匆匆将桌案收拾好,但文移已经被弄花,我托在手上,不知该怎么办。

李徵钰道:“无妨,重新抄一份便是。”

我不敢大喘气,见纸上是小楷,从笔架上另拿了一只稍细的笔誊抄,因手臂发抖,自然写得不如原来的那份好,只是强装镇定。

李徵钰瞥了一眼,“戴凉这回奏的何事?”

“......”我咽了口唾沫,道:“戴将军说,发现天河营的副将何弘量带财物去贿赂......齐州军主帅。问主君要怎么处置......”

“何弘量?”李徵钰挑眉,哼笑:“他也算是我一手栽培的,是个带兵的好手,看来也很会替我考虑,还亲自去帮忙拉拢凌景奕了。你说该是何罪?”

“......”我双腿发软,“僭、僭越......”

“是背叛。”李徵钰厉声纠正,亲自拿起朱笔,在我誊抄好的文移末尾写了个大大地“斩”字,道:“虽然舍不得,但治军最怕不稳,若都像他一样想去投奔新主,横秋艰苦,还能剩下多少?”

他笑着盯住我:“以前再有用、再心疼的人,一旦不能为自己所用,留着也是祸害。”

说罢,他又在“斩”字后批了一句“另寻他由”。

“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。本君也知道人人都有趋利避害之心,恐怕不止何弘量一人有那种念头,要是全部追究下去,也会生乱。也有些事,一旦说开,都闹得没脸没皮,各自心中有数就好。但愿砍他一个,别些生了叛心的人,能迷途知返。”

我定定僵立在桌边,忽觉握笔的手被李徵钰微凉的指尖覆上,“本君身在此位,管束这许多人,不得不唱黑脸。也让你害怕了?”

“......”我瑟瑟不知何以自处。

他笑道:“不必害怕,你又不是何弘量。今日我们之间也只论长幼辈分,说些贴心的话。”

他又将我拉到身边坐下,“我们身为坤元,总不能一味靠他人的慈悲和宽容活命,自己有力气才是真的。你继承我的位置,掌令横秋,总比如丧家之犬般,只能依附于某一人,朝不保夕要强。”

“现在横秋的处境,看着是难了些,但比我当初接手时好了许多倍。你命数好,眼下就已经站在此高处,治得下来。”

“......”

我脑中空空,也不知自己是何反应,醒过神来时,手中沉甸甸的,原是他将桌上的一锭金元宝放到了我手中。

我从前也注意到过这块元宝,作为装饰太俗,不是李徵钰的品味,却一直摆在他桌上,已被摸得十分光亮,心中甚感奇怪,有一次偷偷翻过来来看,底下却刻着“延熙”二字。

他将我的手握紧,“这块元宝救过本君,也教会了本君一个道理:天不会绝人,人才会自绝。”

————

从岚安殿出来,我头晕眼花,勉强走了一段路,终是忍不住因极度恐惧而生出的恶心感,躲到角落干呕。

“苏公子?”侍者见状,惊慌不已。

我抬手拦下他,以头抵墙,缓了一会儿,好受了些,就脚踩棉花似地往不换殿回去。路过门匾,我又退出去看了一眼,李徵钰的西吴宫已经修成二十多年,到处都有斑驳旧意,但这三个字显然是新漆的,红得发亮,不染纤尘,与周围的古朴格格不入。

我本来就觉得以“不换”为殿名十分奇怪,如今晓得了,李徵钰安排我住在这里,是有警告的意思。但他对我,也着实是慈悲宽容了。
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
上一页 返回目录 加入书架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