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发现,除了少了一套他的紧身夜行衣和束发带,其他都安在!
同时,他才看到了靠窗的书桌上,多了一张信笺和上面娟秀的小字:蒙公子大义相救,许秋没齿难忘,谨记于心,就此不辞拜别实属无奈,望公子莫怪。
柳继几乎要将信笺撕扯粉碎,但是,这些年成妈的教导,让他学会愤怒发作之前,心里要按压片刻。
平复心绪之后,他明白了一点:所传非虚,许盈盈虽不会武功,但轻功是得高人真传,非一般人能望其项背。方才她离开书楼,自己竟然一点动静都不曾察觉。
可见,她,不一般。
柳继,轻轻折好信笺,藏进怀里,缓缓在书桌边,坐下。
这女人,虚的像个半死人,还要离开我这里,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,非今晚做不可!
这么急急地将我支开,是要去哪里呢?
百源堂吗?还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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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时三刻,上官府,大卧房
卸了头面和妆容的慕容礼英,穿着中衣,靠坐在卧房外间的大圈椅里,摩挲着扶手上光滑细润的兰草花木雕,眼中没有了方才在大圆厅里的愉悦之色。
“到底是自家的陪嫁,就是顺手些。”她恍惚着,双眼失焦的望向里间衣架上的大衣裳,来了上官家两年多,自己进出穿戴的,还是随嫁来的衣裳——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希望的普通人家的生活。
她这么感慨着,并不带任何失落,因为上官翼值得她放弃那些浮华。
慕容礼英,知道上官家的聘礼故意微薄到怠慢的程度,以至于慕容棠面色很难看地举着礼单,对着她吼,“嫁鸡随鸡,日后你过得缩手缩脚不痛快,别来哭给我!”
当时的她,直着脖子瞪视了一眼满脸涨红的父亲,然后扭头看着地面,将想说出来的话全部咽回去。
反正不多久就出嫁了,父亲大人不痛快也就这几日吧,总算自己顺了心意,便随他发作也就罢了,真憋在心里要做病的,她心下想。
后来,妹妹慕容淑英看到三次进宫都穿戴的差不多的姐姐,冲礼英的头面上一努嘴,撒气一般的嘲讽,“你怎么会喜欢这么过日子啊?”
“不行嘛!”说完,慕容礼英压着一脸的喜悦,骄傲地抿着嘴,笑。
确实,在第一次和公爹一起吃晚饭,她就发现,上官府的简素不是“浪得虚名”。不过因为自己心满意足地嫁进来,便真的做好了“嫁鸡随鸡”的准备,日常吃什么、穿什么,这些外在的享受,都不重要。
婚后三个月左右,一天晚饭后,慕容礼英起身恭敬送公爹上官谦和小岩姨母之后,上官翼低声说,饭后去走走吧。
慕容礼英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周到,担心地看向他,却发现上官翼的眼中闪烁着暖意。
走到小鱼池边,上官翼停了脚步、背着手看向月影下的水影。
“你还习惯这里吗?”他问身边的慕容礼英,“要么我给你那边立个小厨房,日常做些你爱吃的。”
因为上官谦始终没给她一个好脸色,慕容礼英难得有机会的侍奉和孝敬,也都冷着一张脸假装没看到。她,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以为公爹这么对待她,是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,情绪和脾气都不高,加上她二十二岁的年纪出嫁,又是面上的“明媒正娶”实则是自己的父亲强求来的姻亲。
这些缘故想来,她始终没有怨气。
当上官翼这么说要给自己立小厨房,慕容礼英担心因此让上官谦心生不悦,反而加重病势,正想拒绝,但想着方才桌上的这些窝头玉米、米粥咸菜,简直比慕容府下人还不如的晚饭,她确实是吃不惯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惯?”慕容礼英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好奇上官翼的体贴。
“因为你晚饭吃得很少。”
“怎么?”慕容礼英眼中闪着晶莹,借着昏暗,靠向立在身边的上官翼。
上官翼左右看看,伸手揽着她的后腰,语气平淡而有力。
“开始,我以为你是喜欢早睡的人,所以夕食少食,后来发现你喜欢晚睡。”
慕容礼英口中低语,不要紧的!人却缓缓贴向上官翼的肩头,感动于上官翼的细致入微。
那晚,她第一次,非常主动。
第二天一早,还没睁开眼睛的慕容礼英,感觉上官翼正轻轻将她的手,从自己的腰间移开,她不舍地用力一拦,听到上官翼低声说,还早,你再睡会儿。
她红了脸、微睁眼看着上官翼悄悄起床,隔着纱帐又忙忙睁开眼,看着他离开的背影。
她知道他家的男子,每天早上都要去教习厅前习武练身架,此时的天色刚放点白色,上官翼悄悄起床,是不想惊动她起来服侍。
感受着夫妇和合的美好,慕容礼英捂着嘴,缩在被子里笑,尽管上官翼在她面前,始终神情淡然、寡言少语。
不过,她从来不觉得他这是在冷落自己,因为和热闹到让她头疼的慕容府相对照,整个上官府,都是“神情淡然、寡言少语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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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说,上官府,也曾经热闹过的。
桌边的火烛发出“噗”的一声响,将慕容礼英拉回时间的滚动里。
今日上官翼的行止,让她想起出嫁前,家人和她说起的“上官家的传说”。
一贯温厚的上官翼,使用了“游隼大人”的一面,用摄人心扉的怒目低吼、出手打了侍妾,这让慕容礼英第一次见证了上官家冷酷的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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